好久不见,距离上次正儿八经的推送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在这两个多月里,被我强行拉来的毛姆和陆文已经失去了更新公众号的热情,也对写东西写到实现财务自由走上人生巅峰的饼失去信心,于是又纷纷埋头忙于嘈杂的人群中。
于我而言其间发生了种种鸡零狗碎,为了在不更新的期间在后台一直催更还没有放弃我们的小伙伴,干脆直接发一些零碎的记录与诸位共享。
2017-9-17
每天看到欣欣向荣的朋友圈,无所适从的我只好打开微博去搜索像我一样过得辛苦的年轻人是怎么活下去的。搜索了之后,却更加忧伤。
“初从文,三年不举。遂习武,及武试,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后学医,自撰一良方,食之,卒。”
孟烦了恶毒的去嘲讽老兽医的时候,平时聒聒躁噪的兵痞们却都沉默了。人生的战场上,处处都是一无所就的成年人。
李斯为上蔡吏的时候,看到厕鼠与仓鼠的不同状况,感叹“人之贤不尚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决心换一个环境。
要去做咸漂的时候跟荀子告别说“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
可最后李斯被腰斩的时跟儿子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人生啊,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2017-10-4
假期第四天,沿着南山大道从桃园地铁站往回走,路上车很少,很大的音乐声从别处飘过来,抬头看是一辆电瓶车后面捆着巨大的音响在放《粉红色的回忆》,隔着10米宽的马路看不清大叔的表情,很多时候没带眼镜也蛮好,干脆脑补看不清的画面。
新的一期更新干脆就叫做《粉红色的回忆》。
内容是什么?我想起那些夏天。
我想起来小学三年级的一天放学,离老远就听到家里在放《忘情水》,当我走进院子的时候磁带跳到了《粉红色的回忆》。
院子被母亲扫的干干净净,大表哥在玩弄着堂屋里的收音机,父亲刚刚从外地回来。
我迫不及待的去翻他的行李,想找到他带回的礼物,可能是一个二手的变形金刚,可能是一本《奇妙的9》,也有可能只是他路边买的奥特曼。但无论什么,他很少让我空手离开他刚经历旅途劳顿的行李。
我想起来我一岁多的时候,很乖不用人哄,自己坐在墙根拿着书念念有词,虽然书有时候拿反了有时候只是拿了一本《缝纫机使用说明》,但父母会欣慰的觉得以后我会是很厉害的读书人。
我想起小学五年级,自己去卖雪糕赚零花钱,做事都要讲究效率和经济成本,亲友都说我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以后必有大成。
我想起来有一次卖完雪糕骑了很远的车回家,在路上买了一件汽水给姐姐和弟弟喝,到家母亲却说不该浪费钱买汽水。我端着饭躲在砖和墙的间隙,那眼泪不停往碗里落,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眼泪是委屈还是开心。
我想起初中二年级前排的静姑娘,她采了很多的芍药带到学校给我,回家后我洗了所有的瓶子都插上那些芍药,三四天后悄悄把落下的花瓣都收集到袋子里。
我想起上大学那些睡不着的夏天,去博雅买了卤味去找父亲,他从不跟我说他年轻时候的迷茫,也不讲道理,只是悄悄给我塞点钱,我吃完卤味就回学校了。
现在的夏天依然燥热,燥热到中秋节还是无法安宁。
夏天终会过去,只是不会再有粉红色的回忆。
2017-10-8
十一假期终于要过去了。
没有慌乱也不欣喜,明天不过是10月9号而已。
假日或者工作日对像我一样活的无趣的人来说区别只是起床时间不同而已。
而起得晚的假期还省了一顿饭。
国庆节不可避免的在朋友圈或微博撞见很多人的婚礼,我假装看不到,连赞也不敢点,甚至这几日微博朋友圈都很少发。
然而大学室友的婚礼是躲不开的,慵懒无计划的我在国庆前没有抢到票, 而所谓的抢也只是看了几次铁路系统,每次都发现爆满以后就没有再点开。
然后沮丧的告诉朋友和家人,
我无票可回。
没有去看父亲的脚伤,
没有去看催婚的母亲,
没有去看90岁的奶奶,
没有去安慰孤独的爷爷,
没有去看马上有baby的大姐,
没有去看二姐新开的花店,
没有去参加老魏的婚礼,
没有见到毕业后没有再见的同学。
我避开了什么呢?
我想起来大四的一个下午:
宿舍里只有我和小蔡,
小蔡问我,
你听过一首叫做《》的歌吗?
我疑惑的摇摇头,又努力的想了一下,
打开了人人网上流行的《与流川枫》,
“是这个?”
小蔡摇了摇头。
还没来得及找到答案,
大家就各奔东西。
毕业后,有一次在牡丹江等车,
车站里放起音乐,
熟悉的“”拦住了冲往检票口的我,
已经在职场上的我学会了不懂要马上百度,
于是三年前的答案出来了,
是刘德华的《十七岁》,
“唱情歌”的粤语发音听起来就是“”。
我发了微信给小蔡,
已经在海边读博的他隔了一天才回,
“其实我早就知道”。
2017-10-28
深圳也入秋了。
憋了一上午在家里无所事事找动作电影来看,翻到了《生死狙击》,看到一半,被命令去做饭。
下午睡午觉到四点出门,一边处理工作微信一边跟小周走到她办公室楼下,然后她去加班我去打球。
球场在地图上显示的地址是在某个名为花园的小区里,穿过一个街心公园走到小区门口,在看起来很高档的小区门口被穿着像东北那个什么剧里面什么山庄的保安服的保安拦下来。
“这里根本就没有篮球场,扯什么犊子,赶紧走。”
小区里走出两个和蔼的中年太太(现在被小周教育的不敢使用中年妇女这个词,因为这个词被认为有色彩),看我背着篮球,指着一个方向说,篮球场在花园的一期,你走到东滨路,然后左拐就看到啦。
到了球场,很多小学生在训练,有一个散场留给中年人打球。
场上已经有两波在打,于是坐在旁边看。
听到了调皮的小学生与教练的对话。
对话一:
其中一个男孩训练不太积极,教练教育他,
“你咋回事,这么弱?”
“教练,刚开完19大,他肾有点虚”有一个调皮的抢答。
大概他也不知道说出来19跟肾虚,肾虚又跟身体弱的关系。
应该是他的环境里,最近的热词是19大,他的认知里又有肾虚的人身子弱的点。
对话二:
训练里有一项是从球场的一侧跑到另外一侧,摸了地上的白线后返回, 小孩子们为了偷懒,都是跑个大半就返回。
教练怒了,
“来,你们告诉我,线在哪里?”
“教练,线在我们心里”。
这个猝然来的机灵抖的年轻的教练懵了,他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化解突然安静下来的训练。
中年人这边也轮到我上场,
当然遇到了埋怨别人不传球的中年人。
遇到了装逼的小年轻,每次出手后手腕还保持着直角,手指扬起。
遇到了嫌队友菜的胖子,满嘴的“丢雷”。
甚至还有一个零度角三分神准的中年外国人,会在三不沾的时候向队友挥手“sorry,mine ”。
前后打了好几波,透支了渐渐失去的体力和耐力,
走到了小周公司陪同加班。
晚饭吃了711,趁着秋夜的凉风走回来。
时间到了晚上11.30分,打开临街的窗户,路上是车水马龙,路对面是嘈杂的生活。
对面本来只有一个便利店,晚上在门口支起了一个麻辣烫摊,也做夜宵,于是很快成了中年人消眠和下了夜班的中介,理发店的tony们,美容会所的marry们在夜里睡前的歇脚点。
今天是大概两三对中年夫妻在那里聚餐,喝酒划拳,丝毫不觉得地方寒碜,吵吵闹闹。
我把在这个摊吃东西的人,叫做“江湖儿女”。
对讨生活的儿女们来说,在这里可以廉价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质量不再重要。
我吃过一次这里的麻辣烫,一点都不入味。
有什么关系呢。
江湖儿女,
江湖见。
2017-11-27
Hey 好久不见。
15号的时候从上一家公司离开了,离开后什么都没做,截止到今天,一共休息了12天。
第一天,一个人去海岸城逛街,去看了丧茶,甚至发现了悲茶。
第二天,约在早高峰刚过的太古城的麦当劳,参加创业三人组的会议,讨论了BP 方案的诞生和投资人目标。
第三天和第四天是两天周末,假装是正常的周末正常的过。
第五天,朋友介绍了一个公司,去谈下,一天不知不觉过去。
第六天,忘记,大概是在家里呆坐一天。
…………
第九天,创业三人组 第三次会议,依然在刚过早高峰的太古城麦当劳,然后 宣布项目流产。
第十和十一天,假装正常的周末。
今天,焦虑的度过一天,下午去找小周,走出家门突然有些陌生,这个世界好像与我无关了。
中年危机又一次当当当在耳边炸裂,一天不工作真的惶恐,怕被社会淘汰,怕社保断了,怕职业空白,怕一事无成。
到底怕什么呢。
我想起大四的时候,我曾经写了一个月的日记,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
我已经中年危机。
2018-1-7
马上到而立之年,突然怀念被友情温暖的岁月,我至今不知道朋友是如何定义,不知我是否有一个朋友,或曾经有过。有这种疑问,倒不是因为人情冷漠或世事多变聚散离合较多,而且我自己好像没有珍重过友情,每次潦草的逢场作戏,还是怎样,我也说不清自己。
我从不懂得维系朋友,而做我的朋友,比较辛苦。
今天在地铁上遇到在海月篮球场训练的小胖子,他每次训练的时候都捣蛋冒泡,被教练单拎出来惩罚,于是大人和小孩子大家都认得他,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在地铁上,他穿了一身篮球训练服,跟一个穿足球训练服的小朋友,两个人交头接耳,到站后两个人假装企鹅摇摇晃晃出了地铁。
看到他们背影,我想起什么了呢。
我想起在10年暑假北京的时候,跟任树楠去不要钱的景点,两个人在下雨的明长城遗址上假装缅古怀今。
我想起08年高考后,跟陈老师和另外两个已经失散的小伙伴在啤酒厂做苦力住棚户的日子。
我想起大学时每到期末假装复习的学渣从自习室回来,王老板说“someone like you ”。
而我,只会闷着头走自己的路,
走到千山鸟飞绝。
2018-1-19
今天坐公交回家,人很多。
我旁边站了两位阿姨,车刚开始启动,其中一个阿姨就开始说起她出色的儿 子。
“才刚毕业呢,就去xx了”
“哟,那可真不错”
“可不是嘛,年薪13万” 停顿了一下“美金~~~~~”(拉了大概三秒的长音)。
“那可真厉害”
“我儿子说,还有2万块签字费,美金~~~原来美国的工作还有签字费一说呢~”
像是刚恋爱的少女,眉飞色舞,肢体不自觉扭动起来,偶尔还嘟嘴。
另外一个阿姨,分明脸色白白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应承着。
凭子贵的阿姨却继续追击,毕业很久一事无成的我却觉得每一句都打在我脸上。
我妈妈如果知道她平凡的儿子在二十多岁的末尾的时候还在挤着公交却在想躲避别人炫目的存在感却连身子都挪不开的时候,会不会也脸色白白的。
做一个让父母无法骄傲的小孩,也并不想再生一个小孩来。
我们都很辛苦,只有别人过得容易。
“新年快乐诸位,新年给你的假象是仿佛可以重新开始搞砸的生活,仿佛可以许下不用努力就会实现的愿望,仿佛可以找回可能从不存在的感情。
然而,沿着假象前行,谁知道会走到哪里去。whatever,大过年的,祝你新年快乐。”
这是18年的新年祝福。
2018-2-23
离开了简单又复杂的老家,暂别老家简单又复杂的亲友关系,像一个体面的城里人那样活着。
过年经历的压力无外乎来自关系系统里相仿群体的经济实力对比,来自跟亲友特别是父母关于自己年纪对应的to do list 的认知差别,来自于发现面对生老病死时的无能为力。
全是生活里一个个细节,背井离乡逃开的是这些,homesick 时想念的也是主观隐去了其中令人不快部分的这些。
每次离开的时候被这些细节逼着暗自下决心要好好努力要奋斗要摆脱令人烦躁的种种,然而下一年过年还是迎头赶上,却并无办法。
改变自己吗。
甚至悄悄改了微博名。
鸡毛蒜皮,
才是跟随一生的地气吧。
2018-3-1
被安利了很久的1988,终于在春节前下载到手机里,准备用它来打发旅途和渐淡的年,然而回到深圳之时,只看了两集,大部分时间都被琐事消耗。
这两天出差途中看了几集,非常陷入。
昨天晚上二姐发了一个小视频,是爸爸在花店外面等二姐和妈妈打烊回家,他坐在电瓶车上面,头往上看,又偏着头往右上方看。
“他在干嘛呢?”
“大概在看星星吧”。
……
父亲是一个略类似于金社长的性格,跟我像是朋友一般,于是养成我从小没大没小的野路子,有时候甚至会像呵斥朋友那样对他大呼小叫,过年的时候甚至嘲笑他是个顺民,。
……
妈妈从市场下班收摊后回到姐姐的花店,视频里她拿着几支可能是残次的花应该是想包起来。
1988打动人的是什么呢。
是每一分钟都在看到自己,
是母亲抱怨父亲挣钱少,
是几个孩子打打闹闹,
是有钱无罪无钱有罪,
是养大你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和身边的家人朋友。
而就是你生命中的可以陪伴的美好部分。
2018-3-25
周末去了广州。
周四的时候跟小周说周末要去广州,她大概不明白广州堂哥那里对我有什么吸引力,问我为啥折腾。
“他们的生活就是乱糟糟的日常”。
周五下了班就匆忙的去赶城际铁路,转了广州地铁快要到洛溪的时候堂哥发微信给我”姐姐跟你嫂子吵架呢,做好思想准备”。
到了后打开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去迎接并没有被欢迎的氛围,空气里一股硝烟和小孩子的味道。
小侄女像是置身事外热情的打招呼我,小侄子还不会叫叔叔,也摇摇摆摆的过来蹭亲情度,一下子把我拉进了广州的生活。
把堂姐送回家,一个人从小北路回来,在广州夜里十二点多拥堵的车流中,像驶入了一个灯光昏黄的隧道里,从高架上垂下来的藤条微微摆动,我在这一刻没有任何身份,不是儿子,不是弟弟,不是男友,不是兄长,不是任何具体的角色。
睡眠最能抚恤人。第二天早上,园嫂子仿佛摆脱了前晚的情绪,我们仨带两个小孩出去晃悠。
下午按我的要求去吃烩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烩面馆走,堂哥怕玩完滑滑梯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小侄女感冒,试图给她加个马甲,小侄女突然说”爸爸,你摸下我额头”。
堂哥迷惑的摸了她额头。
“摸到汗了吗”
我们俩恍然大悟,这个四岁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而且有了独立的思考方式。
一岁多的小侄子也爬呀爬的成了独立奔跑的小孩,没有小侄女那样粘人,很多时候自娱自乐探索这个嘈杂的世界。
今早醒来,冲突重新爆发,休战期结束。一家人被闹得鸡飞狗跳,我在冲突旁边,看着漩涡在旋转扩大或缩小,手足无措,甚至有那么几次看着争吵 突然就走神了。
是我不想终结这漩涡吗?
不是。
是因我可以置身之外吗?
也不是,
也可能是。
因我知道,这大概就是生活吧。
以上,下一次更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