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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终将错过的青春

2021-08-06 02:55:43


致我们终将错过的青春

(上)

 

陆晓和聂小天是九〇届入学的大学同班同学,就读车辆化工专业。两人在大三时才开始热恋。到大三成老生了,按校园规律正是开始懒散加“堕落”的时候,闲情多起来。两人好感倒是有一点的,开始并未往这处想,聂小天甚至对校园恋情嗤之以鼻。他有个特点,就是一和女生说话就脸红,宿舍的哥们认为这太有损老生形象,是病,得治。几个人合计,想办法下点猛药给他,历练历练。

这天课前几个哥们悄悄告诉聂小天:咱班有个女生特别喜欢你。聂小天惊讶紧张的追问是谁,他们随便说了句:第一个走进来的女生便是!结果进来的是陆晓。她抱着书浑然不知,而且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了聂小天边上。搞得聂小天心跳提速,脸火辣辣,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不敢抬头。陆晓注意到他的异样,吃惊道:你脸怎那么红啊?我的天!

“我的天”一出口,一旁就有同学笑了,陆晓顷刻也脸红了。窘的聂小天真想换个地方。此后俩人碰面就一同脸红,刻意躲避着。但越是这样越是注意对方,反而感觉近了。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在同学中有了无声默契,渐渐走到一起了。

像许多校园恋人一样,出双入对儿。他们把饭票放在一起,拉着手去食堂排队。陆晓瘦高,两条大长腿走起路来撂哒撂哒,和聂小天走在一起只好穿平跟鞋。

聂小天肩上挎着陆晓的粉色书包,手里拎着网兜,装着稀里哗啦的饭盆勺筷,腰里别着一个从上届师哥手里买来的二手BP机,还要腾出一侧胳膊来俩人搂着牵着,一身的家累。

晚饭前聂小天先跑到图书馆占俩座,椅子上扔俩座垫儿,桌上装么着放两本摊开的书。俩人一起上晚自习,互对作业,共享课件资料,齐头并进,共同规划着考研考博的未来;渐渐没有了二人区分,作业是聂小天做,陆晓抄自己的一份,后来干脆聂小天仿她字体,一人赶写两份交上去。再后来是,作业由聂小天从同学那借来抄,一人抄两份交差。即便提前占了座,晚饭过后俩人也不知跑哪里幽会去了;整个晚上,偌大的图书馆几层楼的阅览室里,明晃晃的灯光下,乌压压埋头苦读的学子们,在管灯嗡嗡的电流轰鸣里,总有疏落的几个占着的空座,整晚不见人来。其中,就有他们俩的一对座垫儿,默默无语的扔在俩椅子上,呆呆空对,等不来主人的屁股落座。

热恋之热,连作业都分不出神来写了。

两人常溜出校园玩,有时周末骑车去很远的郊外。登上山顶看晚霞,在树下直坐到天黑。也想过在那湖边野地中搭帐篷过夜,可始终没敢。高校学生发生意外事件的情况时有发生。大学生经常游玩光顾的校外树林野地,发生过不法分子出没、伺对学生情侣作案的情况。毕竟学生涉世不深,社会经验不多,还没学会如何更好地保护人身财产安全,高校为加强管理不断进行警示宣传,并一再三令五申强调纪律和自律,不得擅自组织校外活动;对大学生恋爱,校方虽未明文予以禁止,但绝不提倡。一旦恋爱出格、出点事也会被从严处分,这在同学当中是件很丢人的事,影响毕业和就业。

陆晓还笨手笨脚的学起了织毛衣给聂小天。逃课坐寝室里织,耳朵里塞着耳麦,听着谭咏麟的《爱在深秋》、庾澄庆的《让我一次爱个够》、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等,这些九十年代风靡校园的歌。有时竟带到大课上来,找后排座位坐,眼看前方,手伸在桌膛里,捅捅咕咕的盲织几下;聂小天耳朵里灌着教授讲专业课的声音,眼前翻看的却是课外书。

转眼大四。俩人都有挂科,那段时间俩人都着急上火免不了心烦吵架,好在一番紧张急补猛灌,抓住了只有一次的补考机会,总算都过了。得知成绩那天,俩人去河边玩。

陆晓找到一块心形鹅卵石,高兴的拿给聂小天看。他取下腰带钥匙串上的小刀,想了想,刻上俩人名字,后退几步,抡圆了胳膊,。

陆晓看着心形石子上那行字,随着石子嗖的一下飞出,在远远的水面激起层层水花儿,眨眼就沉落不见了,水面渐渐平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女孩子善感得多,忽然泪花闪烁,难过地说:永远不会再找到它,也不会有人发现它了… …

聂小天紧紧拥抱她:宝贝,那就说明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话令陆晓动容,幸福又疲倦地趴在他怀里闭着眼睛。

阳光下,聂小天看着陆晓那样善良单纯的一张脸,算不上细嫩白净,还有几点雀斑,可是有种纯朴结实的质感;小鼻头圆圆的发亮,透着青春的朝气与稚气;前额几绺散乱的头发,还没靠近就嗅到一股好闻的暖烘烘的汗腥味儿。

他故作不经意地看她、端详她。她耳后际一片细密汗毛自然地长成一个旋儿,很特别。他用手指轻轻沿着那旋儿的走向转啊转地抚摸着,内心充满温情,一股莫名而起的男子汉的责任感激荡在心,觉得这个女孩子就是自己要牵手的那个人了。想到毕业后的未来,暗暗发誓要给她一生幸福。两人对着那条不知什么名字的河,共同创新的爱情誓言是:水枯石烂,河床为证。

转眼就到了毕业前夕。两人家乡所在的城市南北相距太远,且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陆晓是北方沈阳人,父母不舍女儿远嫁南方受离别之苦,且在照片中见过这个广东的聂小天,很是不满意,觉得个子不高,身材也瘦弱单薄,一张面孔倒还行,纯净明亮的眼睛,剑眉,书生气质,不像想象中的南方人的那般黑,应该是个不坏的孩子,但没接触过也不了解脾性。要命的是周围人都对南方人有偏见,看不惯南方人的瘦小,过于精明算计,女儿嫁过去是要受委屈的;相隔又太远,他家乡在广东云浮市,近三千公里,要四五十个小时火车,途中还要办中转签证,倒客车等,路上就过好几天,见上一面有多折腾,该多难。

但是陆晓喜欢南方人。从小学到中学,多次看过黑白电视里播的《霍元甲》、《陈真》等连续剧,崇拜男主人公,喜欢里面的演员和粤语。她看校园里来自广东的那些男同学,个个聪明有头脑,温情绅士,他们总是不吝对女同学的礼遇和夸赞,随时随地送上“哇喔,雷(你)好漂酿(亮)”、“来个拥抱吧”之类,说话做事很讨女孩子喜欢。她看不惯追她的那些本地男孩子,外貌看起来高大挺帅,可是说话好损人抬扛,吹牛、喝酒、打架,内涵不够。总之,她可不想找这样的男朋友。

聂小天父母对儿子选择女友倒没什么地域上的要求,南方北方的都行,但只有一条:家里三代单传,毕业必须就业安家就回广东,绝不可离家太远!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们的父母各尽所能,各自在家乡城市,给自己的孩子提前安排好了就业单位。在邮电系统工作的陆晓父母给女儿落实的是邮局,做财务出纳,以后必然转升会计,虽与所学的车辆化工专业风马牛不相及,但大学生毕业能进事业编属于干部身份,邮政行业稳定;况且哪个单位的财务部门不吃香呀,待遇好、受重视。而做工程师的聂小天父亲在广东云浮市还有个加工大理石的厂,给儿子找的是当地一家很好的化工研究所,专业正对口,公派出国深造的机会多,学有所用,学用相长,前景好。可谓进有事业退可做家族的大理石生意。再说家里经济条件很优裕,毕业后结婚就要孩子,而且要多生几个“阿仔仔”。可以说什么都替儿子想好、备好了。

双方父母的坚持让两人沉默了。他们这一届毕业生赶上了大学毕业生分配制度改革,统招不再统分,推行双向选择的人才交流会来择业就业。同学们兴奋激动地投简历、自己找工作,咨询、洽谈、签约,相互介绍经验谈体会,忙的不亦乐乎。只有聂小天和陆晓很安静,自动隔离了这场景。同学们羡慕他们有老子操心、尘埃落定,可他们自己怀有深深遗憾,人生一次重大转折就这么由着父母决定了,没有机会自己去碰一碰、闯一闯,少了这份体验。

他们更不想听同学们这样的好奇疑问:去哪了?你俩没分到一块呀!那怎么办?

随后校园里各院系的毕业生,穿学士服、戴学士帽,成群结队,来来往往;搞毕业仪式、照毕业照,会餐吃“散伙饭”,哭的叫的,喊的唱的,景象非凡。而两人的表情都有些黯淡,笑得收敛。尤其陆晓,显得心事重重。

离校那天终于来临,聂小天替陆晓打包行李,早早办了托运。陆晓的父母赶来接女儿,聂小天回避了,两人约好写信联系。聂小天和老乡一同赶往回程的火车站,刚上车腰里的BP机就滴滴滴滴来信号了。他知道那是陆晓最后一次通过校门口小卖部的电话呼叫他。这呼机还不具备汉显功能,只有一行英文字母:love you forever,可惜不能马上找电话回了。

两人到各自单位报到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对方写信。开始都写得很长,很密集。陆晓每天就盼着收发室的呼叫:陆晓,你的信!

渐渐聂小天来的信少了,内容也越来越短,说是忙的很。期间有信里提到,如果两人就这么两地着,不想办法到一起的话,长远考虑很可能要分开的,让她有思想准备。最近一封还提到单位有同事要给他介绍对象,是单位宣传部的,每天中午时分播报内部新闻、通知,声音挺好听的,但没见过,云云。

陆晓收到此信就在元旦快到的前几天。陆晓知道,聂小天聪明有才气,知识面广,主持过英语角和大型晚会,会体贴人性格又好,很吸引女孩子;自己呢,用妈妈的话说,没心没肺,除了一双大长腿和直不愣登的倔脾气,没什么特别之处。

陆晓坐卧不安。四处是熟人和耳朵,没法打电话直接问,她决定到聂小天所在的家乡城市,直接找他去!在元旦放假前两天就走,谁也不告诉。

她对父母撒谎说,几个同在本地工作的大学同学搞小聚会,约好结伴去兴城玩,趁元旦放假,前后能多玩几天。然后背着父母买了火车票,提前悄悄出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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